“父母去世的时候,你在做什么?”
千代子在昏暗的房间内被唤醒,面前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桌子,正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,而周围是穿着警服的数名警察。
“我在……拿东西。”
她看了眼自己的双手,此时的肌肤仍显得十分稚嫩,像是几年前的自己一般。
也许,可以更准确地说。
是三年前的自己。
“拿东西?拿了什么?”
“拿……手机。”
“谁的手机?”
“是……”千代子顿了顿,她感到有些想吐,“三生目,雨栀。”
“那是你哥哥的名字吧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吗?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请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,我们是来帮你的。”
“……”
对方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,千代子意识到他们并未找到雨栀的踪迹。
她微微抬起头,睡眠不足的眼中满是沉淀的困意,失神的瞳孔黯淡无光,她甚至没能看清眼前这些人具体的样貌。
不知为何,此时她突然抑制不住自己,轻轻笑出了声。
“帮我……?”
千代子微微颤抖着,起伏不定的音色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嗤笑声。
“我就是杀人犯啊……嘻嘻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千代子!千代子!”
终于,千代子在身体不断的摇晃下恢复了正常的意识,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。
她睁开眼,瞥了眼周围的情况。
眼前就是赛钱箱和拜殿,自己正躺在鞠守的怀中,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急。千代子猜想自己应该是在从台阶上摔下去的途中被鞠守接住,并在之后被抬到了神坛前。
她尝试着动了下身子,伤口的痛感仍在,不过已经缓和了许多。
(做了个奇怪的梦……)
那是三年前千代子被带到审讯室的画面。
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受到的打击过大导致精神状况相当不正常,甚至一度试图自认凶手以让自己被判罪,想要提前结束已经彻底偏离轨迹的人生。
但最终她的供认并未被接受——毕竟千代子那几近发狂的心理状态已经暴露无疑,她所说的话也就没被当作证据对待。
(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回想起来……)
“你没事吗……身上的伤……”见千代子醒来,鞠守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“在担心我?”千代子一如既往地调侃道,“你该不会为了我把病治好了吧。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被禁目袭击了吗?”
“不,其实……”她想了想,最后还是放弃了说谎的打算,“算了。是啊,我被一群禁目缠上了。”
“……千代子是提前知道了吗?所以那时候才要和我分开……?”
“想不到吧,就是面对禁目我也这么能打。”
“不是这种问题……”
“刚吾呢?你待会要祈祷的吧,他也该到了。”
千代子强行打断了话题,她不希望鞠守再问下去了。
“祈祷生效的范围足够了……只要他在村子里,就可以。”
“那还真是便利啊。”
“而且现在他应该是在……”
“啊对哦,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对班上的人说我的事情了吧。能顺利就好了,我也能从此安心享受和你的二人时光啦。”
“千代子……”
“对了,要不干脆马上就祈祷吧!要是刚吾在一群人的面前突然消失,我还挺期待这个世界要怎么修正BUG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?你好像不是很开心。”
“我不明白……”一滴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打在千代子的脸上,鞠守的声色也因此而微微扭曲了起来,“明明今天也只是按照千代子说的去做,但是……很难受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,我恢复力很强。”
“不是……这种问题……”
“那好歹也相信下芋艿的医术嘛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
鞠守的哭腔愈渐明显,他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表达自己目前的心境,这也让他变得更加痛苦。
“……”
千代子知道自己不能再糊弄下去了。
她挣扎着从鞠守怀中坐起身,强忍着疼痛挪动全身,坐到了距离鞠守半个身位的地方。
“祈祷吧。”
她深吸了一口气,向鞠守命令道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拜托了。等京子回来后,整件事顺利解决的话,我会告诉你一切。”
“为什么、要说这种话……”
鞠守知道自己被隐瞒了许多事情,也知道一些暗中发生的问题可能很严重,但他之所以坚持不去过问,仅仅只是因为鞠守相信,千代子可以解决问题。
如果不能解决的话,千代子会向自己求助的——或者至少,会与自己分享问题。
他一直抱持着这样的想法。
但如今,这一支撑着他的想法,却被彻底否定了。
千代子所说的话,带有听天由命的态度。
换句话说,她显然无法“解决”问题——而即便如此,鞠守还是被排除在外了。
宛如信仰在转瞬之间产生了崩塌一般,在鞠守的内心深处,燥热的无助感正迅速吞噬着他惯有的冷静和理性。
“千代子……为什么……?”
“祈祷吧。”
然而,千代子的回答并未改变。
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在追问之下唯一得到的新的答案,是千代子无奈至极的苦笑与回眸。
鞠守有生以来第一次,被强烈的后悔填满了心房。
记忆里与千代子一同在自己家中度过那一夜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,都化作了点点滴滴的悔恨累积在一起,挤压着他那脆弱的底线。
(至少,如果我不是那么随波逐流的话……)
他默默站起身,向面前的赛钱箱里投进了准备好的香火钱。
(也许现在就不会看着千代子独自痛苦一无所知了……)
眼角的泪水尚未干涸,鞠守抬起手轻轻摇了摇铃铛,按照练习过多次的参拜礼,鞠躬、拍手,整个过程显得十分熟练。
但事到如今,鞠守也很清楚,自己能为千代子做的,该为千代子做的,已经全部浓缩在了接下来的数十秒内。
就像以前一样,听千代子的话。
按照她的指示。
按照她的命令。
按照她的期望。
——祈祷吧。
他双手合十,闭上了眼睛。
“请以怀有心愿之人,与沉溺于诅咒之中的槐京子进行交换——”
“赶上啦!!”
鞠守的祈愿之声被熟悉的声音所打断,他诧异地回过头,却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“……诶。”
虽说原本就是月下黑夜,但现在鞠守所处的黑暗,却是被彻底剥夺了一切光亮的纯粹的“暗”,视野之中所能捕捉到的情报转眼间降低为零,甚至当鞠守尝试着向本应在身前的赛钱箱伸出手时,也根本无法感受到任何实质性的触感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……”
“这是一场游戏哦。”
与先前打断祈祷的声音相同,而鞠守也渐渐分辨出了声音的所有者——
是右目的话音。
“游戏……?”
“没错没错,游戏~!”这次的声音,是左目,“你的祈祷虽然被我们所中断,但它其实已经在生效的边缘啦!”
“那是……什么意思……”
“简而言之,你的时间是停止的哦。那么游戏的内容是什么呢?是什么呢!当然是——”
像是特地为了强调接下来的话,左目在这里做了停顿,并换成了右目来继续谈话的内容。
“在你和千代子之间,选一个成为祭品。”
“……”
在听见千代子的名字时,鞠守本能地颤了一下。
“啊啦啊啦,想必你无法理解吧?一定无法理解吧?”左目再一次结果了话茬,“没~关~系~!因为无论你是否理解,游戏都已经开始了!当然,为了游戏的公平,平衡,尤其是为了平衡!我们还有更加严肃的设定~!”
“……”
“你即将看见一个幻象。”
“幻象……”
“没错,幻象~比如‘千代子从天台的栏杆上跳下去’那样的幻象~!”
“……那原来是你们……”
“但是!!幻象的内容!!很重要!!”似乎是不满于鞠守的插嘴,左目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贝,“因为!!你会看到的!!是千代子作为祭品被牺牲的场面!!”
“只是幻象的话……”
“但那如果不是幻象呢。”右目的低语冷不丁地在鞠守的身后响起,“你知道吗?你不是唯一一个可以向神明祈祷的人,我们,也可以。也就是说——在你那尚未结束的祈祷里稍作修改,把牺牲的祭品调整成千代子,是很简单的事情。”
“不行……”
“所以这里就是你的选择啦!!”左目那疯疯癫癫的声音又一次从黑暗的深处响起,“你所看到的幻象究竟是不是幻象?!那个被牺牲的千代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千代子?!这一切,都取决于你。”
“……我能做什么?”
“你知道的。你,很清楚。我说过了,这场游戏是‘在你和千代子之间选一个成为牺牲品’,所以说,是‘在你和千代子之间’。”
“……牺牲我自己。”
“正解!!这是一场只会诞生一个牺牲者的游戏!!请努力取得胜利吧!!”
“但是……如果……我和千代子都活下来的话……这样的可能性……”
只要千代子和鞠守都拒绝牺牲自己,而双子所谓的“篡改祈祷”只是谎言的话,就会是最好的结果。
这是理所当然的逻辑。
“那会很无聊。”
而这是来自左目与右目同一时间给出的回答。
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与鞠守交流。
冷若冰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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